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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三清
编辑 | 周远征
来源 | 法治征探（LawTec6）
点燃根烟，香气缭绕，这香味大概率源自一个女人——朱林瑶。
52岁的朱林瑶，外号“香精女王”，烟用香精起家，拥有华宝国际（0336.HK）、华宝股份（300741.SZ)两家上市公司。
华宝国际及其旗下的华宝股份，已经成为了国内香精香料，以及烟草薄片（重组烟叶系卷烟原料）的领导者。2021年胡润女企业家榜，朱林瑶位列第11位，身价490亿元。由于华宝股份注册地在西藏，朱林瑶也被视为西藏首富。
朱林瑶通晓合作之道，与中国烟草旗下子公司成立了多家合资公司，形成了紧密关系。
1月24日，华宝国际公告，控股股东朱林瑶因涉嫌违法接受立案调查。消息传出，华宝国际与华宝股份股价均大幅度下跌，截至25日收盘，两公司市值缩水325亿元。
同一天，中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披露，云南中烟党组副书记、总经理周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
华宝股份2018年3月在深交所创业板挂牌上市，招股书显示，2015年至2017年，云南中烟是其第一大客户。
隐秘的轨迹，终将被揭开。
01
香精之王
1990年12月19日，上海市黄浦路15号，门前铜牌上的红绸被揭下，上交所敲响开市第一锤。
同在这一年，一个叫朱林瑶的四川姑娘，在北京成立了自己的第一家贸易公司，谁也不会想到，这将是“香料女王”的第一步，日后，她将在资本市场驰骋。
朱林瑶1970年生人，在北京念书，对生意很感兴趣，随即步入商业。1990年，其在北京成立了一家香精香料公司。
此时，广东人林国文已经在香精香料行业玩得风生水起。林国文于1963年出生在广东茂名电白县。电白县占据了中国的香精香料行业大半壁江山。
介入香精香料行业不久，朱林瑶与林国文就相识并走到了一起。这段故事，鲜少有人清楚。《法治征探》全面筛查后发现，林国文与朱林瑶最早的交集至少要追溯到1994年初。
1993年，华宝工贸发展有限公司注册于中国香港。1994年初，林国文和24岁的朱林瑶就同时出现在董事名单中。随着二人成为公司股东，后续二人有了更紧密的联系。
1995年5月28日，注册资金380万美元的广东华宝公香精香料有限公司成立，林国文担任董事长、总经理。其股东有两家：广东华宝香精香料公司、华宝烟草（香港）有限公司。其中华宝烟草（香港）有限公司也是在1995年成立，这家公司的股东和董事最初也正是朱林瑶和林国文。
1996年6月5日，华宝烟草签署《外资企业华宝食用香精香料(上海)有限公司章程》，注册资本100万美元。随后，华宝食用香精香料（上海）有限公司在上海嘉定正式成立。
朱林瑶在香港注册的公司
这是朱林瑶与林国文打造的香精帝国中极其重要的一步。这家公司在2016年为了实现上市，迁址到了西藏。华宝有限迁址之后，依托西藏的优惠条件，成功在2018年实现了创业板上市。
内地设立公司之外，筛查朱林瑶在境内外注册以及控制的公司，可以看到其在2000年以后就格外注重中国香港及海外公司的设立，并积极参与到资本市场运作中。
2002年2月23日，朱林瑶全资在英属处女群岛设立一家离岸公司：Mogul Enterprises Limited。
两年后，这家公司在香港借壳力特股份，并更名为华宝国际控股有限公司。由此，朱林瑶的资本之路彻底打开。2007年，朱林瑶以135亿元资产，名列胡润富豪榜第44名。
只是，朱林瑶却极其低调，令胡润也觉得神秘。“我偶然在一份英文的报告上发现了朱林瑶，计算其公开的身家之后，发现这是一个隐秘的大富豪”。胡润承认，如果朱林瑶没有借壳上市，她将很难被发现。
《法治征探》在调研中，发现林国文更加神秘。其在内地公司除了出现在广东华宝香精香料有限公司后，就难寻踪迹。而在香港，林国文也只是出现在90年代注册的三家公司中，这些公司其中一家已注销。
对公众来说格外隐秘的朱林瑶，却在相对封闭的烟草行业声名远播。
深谙合作之道的朱林瑶，依托自身的聪明和林国文在这个特殊行业的基础，二十多年来在事业上不断取得突破。
近些年，华宝国际对中烟（包括各下辖企业）销售额占同期香精营收比例保持在80%以上。公司旗下华宝股份，通过与中烟子公司成立合资公司的形式，将“为大客户提供产品调香技术以及全方位的技术解决方案”，转变为“与客户开展股权合作、合资设立香料香精生产企业”。
公开的信息中，2000年以后，华宝国际与中烟系的合资公司就陆续开启。
2001年7月，云南中烟间接持有华宝股份子公司云南天宏40%的股份；2003年2月，山东中烟间接持有华宝股份子公司——青岛华宝30%股份；2005年8月，广东中烟持有华宝股份原子公司广东金科17.50%股份，2016年7月转出，后持有华宝股份子公司广州华芳16.30%股份；2012年7月，上海烟草通过旗下公司间接持有华宝股份子公司上海丹华28%的股份。
同时，朱林瑶通过并购，不断扩大与中烟的合作。2007年7月，朱林瑶6.3亿元收购凯新集团，新增合作客户上海烟草；2008年8月，7.7亿元收购富君集团，新增客户湖北中烟、河南中烟。
良好的关系下，华宝系也风生水起，形成了强壁垒。截至2021年，国内仅有约 13家企业拥有烟草薄片生产资质，除华宝子公司外，均属中烟体系。
华宝国际子公司——广东金叶，则是国烟局再造烟叶研发基地之一。2016年，广东金叶与广东中烟共建的“烟草行业再造烟叶技术研究重点实验室”获得国烟局认定，成为再造烟叶领域唯一重点实验室。
市场自然是OK的。
2021年上半年，华宝股份食用香精销售收入占总收入的87.68%，食用香精包括烟草用和食品用两个领域，华宝股份烟草用香精主要客户，包括云南、上海、湖南、浙江、广东和贵州等19个省的省级中烟公司。
客户壁垒形成。华宝国际与云南中烟、中国烟草、广东中烟、上海中烟等烟草公司合作均超过10年，建立了长期稳定的战略合作关系，华宝食用香精中烟草用香精毛利率长期稳定于85%的水平。
2021年，华宝股份再次位列“中国香精行业十强企业之首”。
02
资本达人
朱林瑶不只擅长做香精。
从朱林瑶在香港布局以及海外设立离岸公司来看，其布局的特色以及操作手法都显得格外娴熟。
2004年，经历了市场历练后，朱林瑶选择了出击资本市场。
2004年，力特有限公司（下称“力特公司”，0336.HK）资不抵债，有意引入新股东。朱林瑶发现了这个壳，迅速展开了行动。
力特公司以每股0.1港元，向朱林瑶控股100%的Mogul Enterprises Limited发行1.731亿股普通股、5.269亿股可转换累计无投票权优先股，并赋予其0.49亿股认股权证，同时，更名为华宝国际。朱林瑶拿下力特的公司，正是两年前在英属处女群岛设立的Mogul Enterprises Limited。
朱林瑶入局后，率领一众得力干将入主上市公司，并担任了上市公司主席。
2006年，朱林瑶启动了早就谋划好的资产注入计划。华宝国际发布公告，公司有条件收购朱林瑶持有的Chemactive Investments Limited，估值39.96亿港元，作为支付对价，公司将以1.8港元/股的价格，向朱林瑶发行及配发22.19亿股新可转换优先股。
截至2010年底，华宝国际股价上涨数倍。这期间，朱林瑶陆续减持股票，从2006年到2010年中，朱林瑶套现合计获得约90亿港元。2011年1月，朱林瑶持股比例已大幅下降至37.71%。
2011年至2015年，朱林瑶持股比例处于低位。2015年，波动开始，华宝国际股价从当年4月末最高收盘价6.6元/股，连续跌至9月初的1.68元/股，直至2017年3月末，又拉升回3.32元/股。
朱林瑶抓住低价期，持股比例从35.07%大增至73.6%，仅2017年第一季度，朱林瑶就通过要约收购，从其他股东手中获得32.44%股权。高抛低吸，获益不菲。
2018年，华宝国际将资产打包分拆，以华宝股份在创业板上市，客户包括光明、汇源、金锣、云南中烟、湖南中烟等知名企业。
神奇的是，Wind数据统计显示，华宝股份2018年到2020年3年间，实施现金分红3次，累计实现净利润43.45亿元。但同期，华宝股份累计现金分红46.68亿元，分红率高达107.44%。这意味着，3年所有净利润不但清仓，过去积累资金亦被消耗，而大量资金流入实控人朱林瑶的腰包。
此外，朱林瑶还在香港布局了资产管理公司等。而在控制上市公司之外，不差钱的朱林瑶还出击了至少两家香港上市公司：大中华金融控股有限公司(0431.HK)和东方证券股份有限公司(3958.HK)。朱林瑶一度成为这两家公司的大股东。
除了推进资本市场的操作之外，近年来朱林瑶还成立了一系列与足球相关的公司。这种操作并不难理解。某个时间段里，一些富豪喜欢设立足球类公司。目前，朱林瑶已经把相应的足球类公司注销了。
03
325亿蒸发
资本市场助力下，朱林瑶的华宝香精帝国版图不断拓展。
截至2021年6月30日，旗下相关企业20余家，主要分为4大板块：香精产业、烟草原料及材料产业、香原料产业、调味品产业。
资本往往意味着野心。
华宝国际围绕“烟草系列”进行产品延展，深耕烟用香精基础上，拓展再造烟叶、卷烟新材料业务；围绕味觉赛道，上游延展香原料，下游进军调味品行业，横向拓展应用场景发展日用、食品香精板块。
分业务来看，2021年上半年，香精、烟用原料、香原料、调味品的营收，分别为9.1亿元、2.1亿元、3.2亿元、3.2亿元，营收占比分别为51.6%、11.8%、18.2%、18.4%。香精是主要营收板块。
近年来，华宝国际调整业务布局，香原料及调味品营收占比提升。
一方面，2017年到2021年上半年，香原料营收分别为4.39亿元、5.97亿元、6.20亿元、6.39亿元、3.20亿元，营收占比分别为12.6%、15.5%、14.6%、16.6%、18.2%。香原料业务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广东肇庆、盐城春竹、永州山香、江西香海4个子公司，过去3年香原料业务营收复合增速达13.3%。
另一方面，2017年，华宝投资味之家，涉足专业餐饮供应链平台；2018年收购嘉豪食品，开拓餐饮调味品市场；同年收购德力安，布局餐饮服务。华宝系致力打造“味觉系”快消品供应链平台的调味品第二曲线。
2019年-2021年上半年，华宝国际调味品营收分别为7.00亿元、5.03亿元、3.24亿元，营收占比分别为16.51%、13.1%、18.4%。
历经发展，截至今年1月1日，两家上市公司总市值674.96亿元，华宝国际市值380.27亿元，华宝股份市值294.69亿元。
1月24日，朱林瑶被调查公告后，华宝国际与华宝股份股价均大幅度下跌。截至25日收盘，wind数据统计，相比消息发布前，两公司市值缩水325亿元。
深交所紧随其后，向华宝股份发布关注函，询问公司是否涉嫌存在重大违法违规行为，朱林瑶是否已被采取强制措施。
1月24日，华宝国际公告，子公司华宝股份收到湖南耒阳市监察委员会立案通知书，控股股东朱林瑶（持股约71%），因涉嫌违法接受立案调查。无独有偶，去年另一家被称为烟草行业独角兽的金时科技（002951.SZ)，其子公司涉及单位行贿被湖南耒阳市监察委员会立案调查。
2020年以来，烟草行业反腐加强。2020年10月，中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披露，湖南中烟党组书记、总经理卢平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2021年8月，湖南中烟党组成员、副总经理刘建福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
今年1月24日，中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披露，云南中烟党组副书记、总经理周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
华宝股份的招股书曾显示，2015年至2017年，云南中烟、湖南中烟分别是该公司的第一、第二大客户。两大客户均有高层落马，这意味着什么呢？
风暴已至，华宝系底色或将在不久后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