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张凯旌
编辑 | 赵普
来源 | 债市观察
“恶人自有恶报！”得知麦趣尔集团遭东方证券索赔4.81亿元的消息后，前湖北首富兰世立在朋友圈转发相关报道并评论。
兰世立与麦趣尔李勇、李刚、李猛（已更名李泉江）三兄弟早有纠纷。此前，李氏三兄弟曾参与兰世立对泰国第二大航空公司泰国东方航空公司的收购，并举报兰世立在收购过程中有合同诈骗及相关资金非法占有行为，一度导致兰世立被国际刑警组织发布红色通缉令。
2021年底兰世立已被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无罪，“红通”身份也随之解除，而李氏三兄弟和他们背后的麦趣尔集团，如今却陷入债务旋涡。不仅因牛奶中违规添加香精被罚，还屡次遭到追债。工商资料显示，麦趣尔集团今年多次未履行法院执行金额，昔日“新疆乳品巨头”已沦为“老赖”。
麦趣尔集团的钱去哪了？还能还上债吗？
01
金主变债主，催债4.8亿
2015-2018年，麦趣尔集团曾频繁向海通证券、东方证券、国信证券、华融证券等券商质押旗下上市公司麦趣尔（002719.SZ)股票，用于办理股票质押式回购交易业务。
几大券商中，麦趣尔集团向东方证券质押的股票数量、融到的资金较多。双方的最早交集，还要追溯到2015年3月6日。彼时麦趣尔集团将其持有的麦趣尔1445万股限售流通股质押给东方证券，质押股份约占其持股比例的27.84%。
此后在2017、2018年，麦趣尔集团与东方证券又有数起质押式回购交易。按照东方证券在最新起诉公告中给出的数据，目前麦趣尔集团在东方证券处质押的麦趣尔股票已达2967万股，占麦趣尔总股本的17.04%。
这些质押，短时间内为麦趣尔集团提供了大量资金。以质押时麦趣尔股价计算，麦趣尔集团2015-2018年通过股票质押式回购交易在海通证券、东方证券、国信证券、华融证券等券商中质押的股份市值总计在十亿元量级。
同期，也正是麦趣尔执着于通过并购“做大做强”之时。2015、2017、2018年，麦趣尔先后披露了收购浙江新美心、青岛丹香和手乐电商的计划，三笔均为高溢价收购，其中后两笔的评估增值率分别达到281%、616%。李氏三兄弟与兰世立合作收购泰东航的消息，也是在此期间传出。
然而置换出来的资金，并没能帮助麦趣尔实现更好的成长。2016-2018年，麦趣尔营收增长近乎停滞；净利润更是连年下滑，至2018年甚至由盈转亏，同比骤降922.13%。
受业绩影响，麦趣尔股价自2015年年中便开始掉头向下，三年时间里跌去超六成。2018年7月，由于股价连续下跌，麦趣尔集团一度向东方证券申请补充质押，用于解除所持已质押部分股票的平仓风险。
2019年，由于麦趣尔集团未能及时筹措足额资金，导致股票质押式回购业务违约，东方证券曾一度采取过平仓措施，导致麦趣尔集团所持麦趣尔股份出现非主观意愿的被动减持。
情况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好转。今年，麦趣尔因生产“不合格牛奶”被罚，前三季度冲减销售收入并计提资产损失后已对净利润造成3.16亿元的影响。截至三季度，公司净亏损约3.16亿元，期末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仅剩1.06亿元。
此外，涉诉公告披露，目前麦趣尔集团持有的麦趣尔股份已全部被轮候冻结；自然人股东中持股比例最多的李勇，所持股份也几乎全数被质押。如何偿债，已是麦趣尔眼下最棘手的难题。
在此背景下，东方证券已向上海金融法院起诉，要求判令麦趣尔集团偿还融资本金、利息、本息的罚金等合计约4.8亿元。
东方证券还请求，对麦趣尔股票及其孳息以折价，或拍卖、变卖等方式处置所得价款优先受偿。不过以11月7日收盘价计，该部分股票价值约2.27亿元，远不能覆盖全部债务。
对此，东方证券已经给出了预备方案。倘若不能履行给付义务，可让麦趣尔集团以其名下坐落于昌吉市66区3丘19栋1层等不动产以及新疆恒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名下位于昌吉市三工路73号小区的建设用地使用权为给付义务承担抵押担保责任。
值得一提的是，法院在向麦趣尔集团和新疆恒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送达开庭传票时，曾称上述两家公司“下落不明”。
与此同时，麦趣尔的官网已无法打开，董秘办公室电话则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02
债主名单不只东方证券
向麦趣尔追债的，不只有东方证券。
工商资料显示，麦趣尔集团牵涉27份裁判文书，其不仅是失信被执行人，还挂着5个限消记录，被执行金额达1.58亿元。
其中，麦趣尔集团与华融华侨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债务纠纷与东方证券颇为相似。
2017年6月，华融中国（2799.HK）作为委托人与作为受托人的四川信托签署合同，约定由四川信托来管理华融中国4亿元投资款。此后，四川信托则用这4亿元换来了麦趣尔旗下九州通泰（深圳）股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100%股权收益权，并约定麦趣尔在约定期限届满后完成回购；而华融中国则将信托受益权及所附随的权利、义务转让至华融华侨公司名下。
简单理解，这又是麦趣尔的一起间接股权质押式回购交易，只不过对象变为了华融。而自2019年三季度开始，麦趣尔就未再按约定向四川信托支付回购溢价款，数次通知无果后，华融华侨公司将麦趣尔告上法庭。
2021年，法院一审判决麦趣尔集团向华融华侨公司支付回购本金、溢价、溢价违约金4.3亿元，再加上计算至回购本金清偿之日截止的违约金。
昌吉州国资集团在2021年1月29日、2022年1月26日通过阿里拍卖平台合计耗资约9618.51万元，拍得的1244.42万股麦趣尔股票，即与麦趣尔和华融的债务纠纷有关。截至今年三季度，昌吉州国资集团持股比例10.11%，是麦趣尔第二大股东。
另据Wind数据，麦趣尔在乌鲁木齐银行众亿支行、新疆金投资产管理、申万宏源证券、上海浦东发展银行乌鲁木齐支行、海通证券处仍有未解押的质押股权，合计数量达4306.05万股，且麦趣尔股价自质押日至今的平均跌幅超60%。
与兰世立的纠纷，也牵涉大量资金。兰世立曾在微博控诉称，2015年自己与李氏三兄弟签订合作协议，双方各投资5亿元收购资产达百亿的泰东航，但李氏三兄弟却借收购之机骗取了兰世立大量资金，导致他被批捕。不过麦趣尔也迅速做出回应，称该控诉实为相关当事人编造猜想、诽谤、恶意中伤公司的行为。
双方各执一词，案件直至2021年底兰世立被宣判无罪才告一段落，至今案件细节仍未完全厘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李氏三兄弟确有过收购打算，且代价高昂。2016年“人民网”的一篇报道显示，当年10月举行的“第八届中国对外投资合作洽谈会”上，麦趣尔集团曾就收购泰国航空公司及入驻前海进行了签约。
兰世立重获自由后，并不打算放过李氏三兄弟。其近期召开过多次情况说明会，并称将会继续主张追究麦趣尔李氏三兄弟的诬告陷害罪，以及诈骗其在泰东航的飞机和股权等违法行为。
03
新疆乳品巨头何以至此？
麦趣尔立足的新疆，具有发展乳制品制造业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2010年末，新疆乳牛存栏数占全国的18.3%，是重要的奶源基地。同时，新疆作为多民族聚居地区，牛奶消耗水平也与奶业发达国家更为接近。
背靠这样的土地，麦趣尔曾在创始人李玉瑚的带领下，成为新疆乳业第一个中国名牌。2014年，麦趣尔乳制品产量在疆内仅次于西域春、天润等传统乳企，约占疆内乳制品产量的6%，但在乳制品吨价方面，主攻中高端市场的麦趣尔明显高于西域春、天润。
上市当年，76岁的李玉瑚功成身退，将公司交给了三个儿子，然而这却成为了麦趣尔经营的转折点。
2014年，中国乳业迎来牧场投资热，包括新西兰乳业巨头恒天然、美国企业雅培等在内的外资乳企，以及蒙牛、伊利、天润等国内乳企，都在通过收购或自建圈地国内优质牧场。但麦趣尔扩产及奶牛养殖基地的建设却一拖再拖，直至2021年，公司上市时募资建设的2000头奶牛养殖基地项目才刚刚完工。
而在另一项主业烘焙方面，麦趣尔的进展也难言顺利。
2015年~2018年，麦趣尔瞄准烘焙产业扩张，计划收购浙江新美心、青岛丹香和手乐电商，但这三笔溢价收购，却为公司引来了诸多质疑。
《上海证券报》曾刊发《麦趣尔并购疑云：买的是面包企业还是皮包公司？》，直指青岛丹香收购案中股东在收购前突击增资、招商加盟会夸大其词、真实盈利能力夸大等疑点；更重要的是，青岛丹香和手乐电商的收购都最终告吹，唯一成功并表的浙江新美心，反倒在收购后业绩直线下滑，并计提大额商誉减值，一度是麦趣尔连亏两年，并被“披星戴帽”的“罪魁祸首”。
业绩不振、股价连跌，如今就连公司赖以成名的产品质量，也遭遇“滑铁卢”。
东兴证券曾在研报中提到，麦趣尔是新疆第一家一次性通过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ISO4001环境管理体系、ISO22000食品安全管理体系认证的食品加工企业。凭借质量优势，公司曾从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和2011年的“黄曲霉素事件”中脱颖而出，然而今年，麦趣尔却“折”在了丙二醇上。
中国食品行业分析师朱丹蓬表示，近年来乳业较少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因此丙二醇事件或对麦趣尔带来长期、持续性的影响。食品安全跟低俗宣传、价格欺诈、虚假宣传都不是一个性质。“最少要明年，麦趣尔才可能有序、慢慢地恢复。”
经历了起伏的麦趣尔，还有多少心思用在经营上？
一个细节是，京东麦趣尔官方旗舰店用于自动回复的爆款牛奶链接，点击进入页面显示已下架，至于何时重新上线，客服表示目前并未通知。其中一款在售商品奶啤，点进评论区，一个2020年6月的评论写道：“连个客服都没有，等了一天一夜，没人回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