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蒲肃
来源 | 债市观察
昔日中部大省的千亿民企而今陷入债务违约风波，一笔笔上亿元的逾期债务被公示的同时，曾经屡试不爽的“搭桥”借款手段难以为继。
自今年4月起，武汉当代科技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当代集团”）及旗下投资的公司已经多次发生债务违约。其中当代集团作为发债主体，债务违约总额已经达到几十亿元，刚进入9月份又新增了1笔公司债违约。
“当代系”掌门人、被誉为“隐形富豪”的艾路明，在今年3月份以65岁高龄重新回到当代集团董事长的职位上，试图挽救自己一手创立的千亿资本集团。
但面对短期债务压顶、多家投资公司亏损甚至被强制执行的诉讼风险等问题，这位老企业家要帮助企业回到正轨仍需一些时日。
01
多笔债务逾期超30亿，投资人不同意展期
自2022年4月份以来，不到6个月的时间，武汉当代科技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当代集团”）及其投资公司债券违约已经不下10笔，据企业预警通显示，其累计违约金额已达32.68亿元。
来源：企业预警通
最新一期的违约债券是“H19当代F”，根据公告内容显示，当代集团应于2022年9月3日偿付利息和回售本金，但截至9月6日，发行人未能支付4.67亿元的回售本金及2021年9月3日至2022年9月2日期间的全额利息，合计金额约5.11亿元。
“H19当代F”为当代集团2019 年公开发行公司债券(第一期)，发行金额6亿元，债券余额6亿元，期限5年（3+2），票面利率为7.30%，回售兑付日2022年9月5日。
此前，当代集团曾召开债券投资人会议，商议“H19当代F”延期一年兑付本息的议案，但该议案未能通过。
来源：当代集团债券公告
因上述债券违约，当代集团持有的北京友进天瑞新能源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股份已被司法冻结，合计冻结金额约7992.11万元。
当代集团表示，公司将通过处置资产、请求金融机构及政府支持等措施积极自救，努力筹措本期债券本息，或通过提供市场化处置方案等方式与持有人协商一致后延期支付本金、利息及相关费用。
截至9月6日，当代集团存续债券余额合计68.54 亿元。当代集团称，公司面临的集中偿债压力大，考虑到公司后续资产处置等事项存在不确定性，随着债务陆续到期，公司流动性压力或将进一步上升。
从4月22日至9月3日，当代集团及投资公司武汉当代明诚文化体育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共有9只债券违约，其中7只债券的发行人都是当代集团，“H19当代F”是首只违约的公司债，其余6只债券有两只中期票据、4只定向工具PPN。
02
“当代系”债务压顶，10次列为被执行人
目前，当代集团共有8只存续公司债，总额43.8亿元，除了“H19当代F”外，“H19当代2”、“H19当代3”也将分别在今年11月和12月进入回售期，如果投资人选择行使回售权，当代集团还将继续面临兑付压力。
另外，当代集团还面临被强制执行的风险。据天眼查显示，9月6日，青岛市崂山区人民法院将当代集团与其关联公司一并列为被执行人，执行金额约为8052.27万元。而自今年3月以来，当代集团已经不少于10次被列为被执行人，总执行金额超27.51亿元。
当代集团的债券受托管理人九州证券分析称，当代集团流动性紧张，偿债能力严重恶化。
实际上，除了当代集团，“当代系”其他公司也已经出现债务违约。据ST明诚（600136.SH）公告，截至2022年8月，“20明诚03”与“H21明诚1”相关本金和利息已经处于违约状态，合计未偿还金额约1.5亿元。
来源：企业预警通
据统计，“当代系”其他关联企业的发债情况中，当代集团股东武汉当代科技投资有限公司存续债券5只，合计30亿元；
武汉天盈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存续债券7只、合计17.87亿元，其中2.23亿信贷资产支持证券11月到期；
湖北天乾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存续债券2只，合计15亿元；
人福医药（600079.SH）存续债券1只，金额6亿元，今年12月到期。
其中，天盈投资有10亿元债券、天乾资产15亿元债券担保人均为当代集团。
03
“巧用”第三方搭桥，违规占用关联方资金
值得注意的是，当代集团债券陆续违约从今年4月22日开始，几乎同时发生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当代集团在今年4月24日向旗下上市公司三特索道（002159.SZ）归还了此前违规占用的资金。
据深交所公布，2019年1月起，当代集团多次要求三特索道及全资子公司海南三特索道有限公司向指定的第三方提供借款，但该借款最终流向了当代集团，构成非经营性资金占用，累计发生额约42.02亿元，日最高占用余额约5.05亿元。
虽然当代集团在4月24日就归还了违规占用的资金，但依然没有逃脱深交所的审查和处分。3个多月后的8月8日，深交所就上述违规行为，对当代集团、三特索道实控人艾路明及三特索道董事长等高管给予公开谴责处分，对三特索道给予通报批评处分。
来源：深交所公告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另一家上市公司人福医药身上。6月9日，人福医药公告披露，2019年至2022年4月，控股股东当代集团通过第三方企业采取期初借款、期末偿还的方式，累计占用资金发生额约60亿元资金。
这种通过第三方占用旗下上市公司资金的手段是否似曾相识？7月下旬，恒大物业（6666.HK）自曝134亿元资金违规挪用内幕，多次以质押相关贷款方式、通过第三方向中国恒大集团输血，用于偿还境内外债务，现在参与资金挪用的多位高管已经离职。
从上述案例可以看出，当代集团5年间持续从旗下公司“薅羊毛”，已经是惯用手段，但这一手段被监管层喝令之后难以为续，进而连续出现债务违约。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占用人福医药和三特索道资金的时间都是从2019年开始，那么“当代系”在2019年前后经历了什么呢？
04
“当代系”2019，从扩张到陷入“净利之困”
要回顾2019年的“当代系”，先要聊一下其投资领域。
目前“当代系”的投资从医疗、地产、旅游到教育、影视、金融，甚至不良资产管理等领域都有涉猎，当代集团已坐拥千亿资产。
2015年是“当代系”最巅峰时刻，完成了三特索道（002159.SZ）和当代明诚（现为“ST明城”）的收购，在资本市场形成了医药、旅游和文体“三驾马车”的布局，医药领域的人福医药是其核心资产，旅游和文体则是扩张领域。
来源：当代集团官网
但2019年前后，事情开始发生变化。
人福医药2018年第三季报显示，当时企业商誉减值近66.55亿元，占其净资产的38.71%。商誉“泄洪”后，人福医药当年归母净利润亏损高达23.58亿元；截至2019年6月30日，人福医药的资产负债率已达到59.64%，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而当代明诚自2015年并入“当代系”后，先后收购传媒、体育板块公司，但2015年至2017年经营性现金流净额均为负数，在2017年达到了-8.27亿元。随后，当代明诚自2019年开始净利润持续亏损。今年上半年净利润亏损约4.35亿元，而2020年甚至亏损超20亿元。
来源：企业预警通
三特索道则在2019年净利润大幅下滑83.24%，从约1.42亿元缩水至2300多万元，在2020年勉强维持同等利润水平后，最终在2021年掉入亏损大军，净利润亏损约1.78亿元，今年上半年继续亏损5795万元。
到目前为止，“当代系”中最优质的业务依然是自主研发的生物医药领域。人福医药作为“当代系”医药领域的上市公司平台，目前已成为行业前二十的知名药企，净利润、营收水平位列前茅。但其他业务公司的业绩则并没有太出色的表现，甚至出现亏损。
来源：医药网
艾路明的“当代系”从之前的买买买，到如今“四面漏风”只经过了短短几年时间，或许是经济下行叠加疫情影响，导致此前预判的有发展前景的行业都陷入了缓慢增长甚至倒退的周期。
艾路明重新掌舵后，“当代系”已经开始理性瘦身，重新聚焦有优势的主业。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今日（9月7日）全国工商联发布了2022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名单，入围门槛为营业收入263.67亿元，比上年提高32.97亿元，卓尔控股、九州通、恒信汽车等19家湖北企业入选。而当代集团作为湖北省知名民企，是否入围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