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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纪录重罚!德勤被罚2.1亿到底冤不冤?

2023/3/21 9:55:03 0人评论 733 次

德勤此次遭重罚,也给整个审计机构敲响警钟。作为资本市场的“看门人”,如果不勤勉尽责履职不当,不仅没有保持行业的形象和信誉,自己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作者 | 付影

来源 | 独角金融

审计被人们形象地称为“经济卫士”,看过日剧《审计风云》的人,都有了解过剧中审计人员的工作状态:狂按计算器、废寝忘食翻凭证、向企业的不正当操作发起挑战......

在现实社会中,会计师事务所作为审计机构,担当着不可替代的角色,被比喻为不穿制服的“经济警察”。很显然,会计师事务所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为服务的公司独立、客观的完成审计任务。而在近日,德勤华永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下称“德勤”)北京分所却在审计服务过程中“栽”了跟头。

经过两年多的调查,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华融”)会计审计问题终于有了结果。3月17日,因对华融审计服务存在严重缺陷,财政部给予德勤总所警告、暂停德勤北京分所经营业务3个月,没收并罚款2.12亿元,在审计报告上签字的2名注册会计师被吊销执业执照。不仅如此,德勤总所也要承担连带责任。

德勤此次遭重罚,也给整个审计机构敲响警钟。作为资本市场的“看门人”,如果不勤勉尽责履职不当,不仅没有保持行业的形象和信誉,自己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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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何被罚?

此次德勤被罚涉及的审计缺陷发生在2014年-2019年期间,华融在内控和风控上存在失效、会计信息失真等问题。这一期间由赖小民“执掌”,华融的激进经营、无序扩张,涉足信贷类、海外投资等高风险项目。赖小民被查后,昔日暗雷被引爆,2020年华融亏损超过千亿,达1029亿元。2021年1月,赖小民被执行死刑。

2021年开始,财政部对华融及其审计机构德勤的执业质量开展检查。

根据财政部披露的检查结果显示,德勤未充分关注华融多项经济业务实质、未穿透审计底层资产真实状况,对重大投资事项忽略审批合规性,对已识别异常交易未恰当发表审计意见,未客观评价企业资产状况,未准确评估预期信用损失模型参数的合理性,未保持职业怀疑态度、未有效执行必要的审计程序,未获取充当适当的审计证据,存在严重审计缺陷。

除了开头提到的被罚2.1亿元、北京分所被暂停经营业务3个月,同时,对德勤相关审计报告的签字注册会计师景某某等2名责任人给予吊销注册会计师证书的行政处罚,对马某某等3名责任人给予暂停执行业务1年的行政处罚,对牛某某等3名责任人给予暂停执行业务6个月的行政处罚,对宗某等6名责任人给予警告的行政处罚。

被罚后,德勤迅速做出回应,“尊重和接受财政部的处罚决定”,同时,德勤在公开发表声明并描述处罚决定时还提到,“需要说明的是,财政部的检查工作证明德勤、北京分所及其注册会计师在审计过程中均不存在任何不诚信的行为。”

财政部同时指出,2023年2月24日至3月6日期间,据当事人申请,依法对德勤组织了听证会,对有关事实进行了辩证和质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定性准确、程序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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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德勤的处罚,背后有哪些法律依据?

根据2022年财政部出台的《会计师事务所监督检查办法》中明确,对规模以上的会计师事务所原则上每年检查一次,实施常态化的“严监管”;同时,根据《注册会计师法》相关规定,对会计师事务所违法行为,财政部门给予警告,没收违法所得,可以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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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质量堪忧为哪般?

德勤与普华永道、毕马威、安永并称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德勤品牌是在1917年设立上海办事处后首次进入中国,在中国主要为企业和投资者提供审计、企业管理和财务咨询以及税务服务等。

德勤在展业过程中取得了多项成就,在行业内处于领先地位。在德勤此次的声明中,也强调了“一直致力于遵循审计准则并坚守最高的审计质量标准”,但却不能掩盖其因违规嫌疑陷入的风波。

2021年2月3日,德勤北京分所审计组一员工将一份长达55页PPT文件群发公司邮件,举报了其在德勤4年工作期间所经历和了解的不合规操作,其中还涉及红黄蓝(PYB.N)、中国外运(601598.SH)、博奇环保(2377.HK)等上市公司,时间多集中在2016年至2017年。

事件发生后,德勤发表声明指出,对此已开展全面调查,未发现任何证据影响我们审计工作的充分性。最终,证监会要求德勤内部自查,财政部也对其进行约谈。

2022年7月20日,因执业药明康德2018年年报审计项目存在内控相关审计程序执行不到位等问题,德勤华永会计师事务所被江苏证监局出具警示函。

加上此次在华融问题上受罚,两年时间德勤已经三次受到约谈和处理。而此次德勤被处罚,是在华融出现问题的情况下,倒查责任才发现德勤审计工作的不足。

《北京青年报》发表评论文章指出,假如对这类企业和项目进行一次全面审查,是否还会有更大的问题呢?显然,这才是包括德勤在内的会计师事务所应当更加重视的方面。中介机构的问题应该是主动检查、抽查发现的,否则就存在很大的漏洞。

作为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在争取审计项目上,比国内会计事务所更具优势,但近年来,四大会计事务所也加入了价格战。据“财经”此前援引一名高级会计经理林泽(化名)的表述称,“四大”收费打折的例子也并不鲜见,据说其中一家收费打折很厉害,半价抢项目。

审计机构作为中介角色,对所审计的公司收费标准一直是个谜,不过,根据证监会2022年8月发布的《2021年度证券审计市场分析报告》,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4月底,我国上市公司为4816家,审计收费共计78.6亿元,同比增长10.4%。具体来看,2021年年报审计收费均值为163.4万元,其中,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收费共计26.8亿元,较上年增长6.8%,而500万元(含) 至 2000万元审计收费区间的上市公司中,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客户数量为62家,占比54.4%。此外,金融业上市公司中四大会计事务所审计家数占比过半。因此,尽管审计行业竞争激烈,但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在行业内仍具备一定的优势。

为了获取客户,会计师事务所之间能比拼的只有成本。在多位会计师事务所从业人员看来,目前审计行业没有一个规范、固定的定价标准,不同规模的审计机构收费标准不一样。而审计行业质量问题堪忧,与长期的恶性竞争有很大关系。有些中小事务所不惜低价也要把客户拉到手,因此必定以牺牲审计质量为结果。未经过实际审计,几百块承接业务的情况并不少见。

另外一方面,随着监管要求越来越高,在人力、物力等成本压力下,导致审计程序被压缩,譬如,福建广联会计师事务所在会计师没有亲自调研、甚至已去世的情况下,仍然出具大量审计报告,这也是审计质量大打折扣的因素之一。

如此情况下,作为第三方的会计师事务所很难对企业的财务收支、经营成果和经济活动做出客观真实的审查。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会计学院副教授陈波曾发表一篇题为《保持审计独立性为何这么难?》的文章,在他看来,审计可能是唯一一个收了客户的钱,还要把真相说出来的职业。要保持其独立性,首先,要从制度设计上解决审计师的选聘权配置问题,切实切断审计师对于企业管理层的经济依赖性。还要改善会计师事务所的生存和发展环境,改变审计市场上供求关系失衡的格局。此外,会计师事务所应该提高独立性事项的管理水平和能力,克服信息不对称因素给审计独立性造成的不利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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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机构应努力做好“看门人”

迄今为止,中国审计行业走过了40多年,近年来,上市公司犯错,审计机构被罚的案例不胜枚举。监管层也曾多次公开表示,要压实中介机构责任。

2019年,ST康美(原名“康美药业”)被查出3年财务造假近900亿元。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与ST康美合作19年,又为其财务造假“保驾护航”三年,联手创造了A股史上最大造假案。2021年因审计未尽到勤勉尽责,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被罚没5700万元。

2020年6月,华泽钴镍因财务造假、信息披露违规,被多名投资者告上法庭,索要赔偿。瑞华会计师事务所作为其中介机构也未能幸免,对华泽钴镍的赔偿义务在60%范围内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并且在2018年12月29日,瑞华就已收到被证监会罚没520万元的处罚书。

2020年9月16日,鹤岗德诚会计师事务所使用注册会计师李森(2015年11月因病去世)名章,出具中铁资源集团云山石墨矿业有限公司等审计报告19份,被黑龙江省注册会计师协会惩戒。

2020年11月,临沂恒正有限责任会计师事务所对两名已离世股东未及时申请变更股东、撤销注册,仍将其作为执业会员参加继续教育网络培训,被山东省注册会计师协会责令改正监管措施。

2020年年末,全国首例公司债券欺诈发行案——“五洋债案”一审判决结果出炉,487名上诉人索赔金额7.4亿元,大信会计所等中介结构对五洋建设应负债务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2021年3月,中信国安涉嫌2009年至2015年连续七年年度报告中存在虚假记载,更让背后19万股民们瞠目结舌的是,这七年其合作的是同一家审计机构,且全是标准无保留的意见。资本市场的发展要求更为独立的审计,证券发行过程中,发行人、控股股东、实控人与中介机构对信披的审核要求与民事责任很大。

近年来,证监会不断强化监管,保持“零容忍”执法高压态势,而审计机构是“看门人”责无旁贷。不仅仅是德勤,近年来,已有大华、天健、瑞华、中兴财光华、众华、中审亚太、大信、立信、立信中联、利安达、北京中天华茂、苏亚金诚、容诚、等数十家会计师事务所收到了来自各地证监局的三十余份行政监管措施函。

以证监会发布的《2021年度证券审计市场分析报告》为例,2021年度,证监会及其派出机构共对10家会计师事务所及其注册会计师进行了14家次、32人次的行政处罚,较2020年分别增加8家次、20人次。各证券交易场所共对4家会计师事务所及其注册会计师采取了4家次、10人次的纪律处分,较2020年分别增加1家次、2人次;对6家会计师事务所及其注册会计师采取了1家次、14人次的自律监管措施,较2020年增加4人次。

证监会通报的2022年案件办理情况中指出,中介机构违法案件保持高位,部分主体失职缺位问题突出。证监会全年办理中介机构未勤勉尽责案件44件,涉及36家中介机构。一是涉案主体及案发领域更为多元;二是执业质量和程序存在缺陷;三是个别从业人员严重违反执业规定。有的签字会计师未实际参与审计工作,甘当“橡皮图章”;有的协助上市公司伪造协议虚增收入,沦为造假“帮凶”。

新《证券法》与《刑法修正案(十一)》中均调高了处罚或制裁的力度。对于律师、会计师等中介机构人员在证券发行、重大资产交易活动中出具虚假证明文件、情节特别严重的情形,最高可判处10年有期徒刑。因此,经过审计的财务报告,是大众了解一家公司的重要工具。

审计机构赚的是企业的钱,但中介机构作为“看门人”,如果不勤勉尽责履职不当,不仅会侵犯广大投资者的合法权益,自己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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